Valeria✙潇

      午后的图书馆是阳光的眷顾地，暖暖的光芒轻轻扫过一排排书架，给它们镀上了一层薄金。

      少年们占据了阅览室最高层的小圆桌，那个地方因为狭小而不受青睐，对他们来说正好不会被打扰。书桌一旁放置了一杯香草茶，用以扫去倦意，然而这对八田似乎不起作用，伴着淡淡的茶香，他趴着睡得正酣。

      看吧，我就说美咲你不适合这种地方。

      伏见以极轻的动作翻动着书页，不时抬眼望向熟睡的少年，总不自觉地看出神。

      他也知道难得的休闲时间说要来图书馆不是个好主意，可美咲嚷着一定要跟来，他自然全无办法。谁叫他一向拒绝不了这位天使长的请求，不过这样一来他也可以借用天使长的身份查阅更多的资料。

      但是长时间只有他一个人看书的话也太无聊了，何况美咲已经让他分神了好几次。

      “美咲。”

      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揉了把他松软的头发，出声轻唤。

      美咲迷糊地“嗯”了声，脑瓜蹭了蹭被当做枕头的厚厚书本，缓缓抬起头来揉揉眼：“要回去了吗——？”

“从我们坐下来还不到二十分钟。”

      伏见啜了一小口茶，杯子边缘刚放回碟子上，八田就接着拿起来喝了两口。茶水已经不如刚泡好时滚烫，入口有点偏凉。

      “没办法的吧，也没什么感兴趣的内容。”

      “是美咲你看不懂吧。”

      “踢你下去噢。”八田佯装要踹向对面浮在半空的椅子，然而伏见面不改色地盯着他，早已了然他只是嘴上说说。

      不服气地想要证明自己也能看进书中的内容，他选了就近的那本随手翻到一页扫了两眼，目光却很快又飘到旁边摞起来那堆书籍的书脊上，“你挑的书都挺奇怪的，这本叫什么我看看，恶魔的…….愿望？”

      “稍微有点兴趣。但是看了下只是本童话而已。”

      “恶魔啊……和我一样是有翅膀的呢。说起来我们也分为天使和人类，那下层的怪物就是恶魔对吧。”

      “恶魔和传统意义上的天使一样存在等级，如果那群无机物能称得上恶魔，那也一定会有统领他们的家伙存在吧。” 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了兴致，伏见合上面前的书本抬眸一本正经地说，“而且，听说恶魔喜欢伪装成人类，还会引诱天使堕落之类的……当然这些全都是想象的。”

     “可是天使不就存在吗？”

     “所以说我们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

      原本想要纠正八田的说法，见他将头探前了一点，伏见顿了下，突然一脸神秘的样子向他靠近，声音压得很低沉。

      “那么——美咲，坐在你面前的我很可能就是恶魔哦，毕竟我能听见奇怪的声音。”

      如他所想，八田先是有点吃惊地怔了下，但随即他“噗嗤”笑了声，明亮的眼眸认真地看着他：“不，猿比古绝对是天使。” 

      即使对八田的回答有所动摇，戏开了头，自然要演下去，他继续危言耸听道：“为什么？我又没有翅膀，无法判断不是吗。说不定哪一天会长出那种黑色的翅膀，然后把美咲你拉到无尽的黑暗……”

       “才不会！”

       “那你说我为什么没有像你那样的翅膀？”

       似是终于碰到了回答不上来的问题，美咲撑着脑袋手指重复地轻点着太阳穴。良久，他坐直了身子，微微启唇，又犹豫地低下头。

       “如果……”

       他小声地嘟囔着，最后下定决心般地抬起头看着猿比古的眼睛。

      “如果猿比古有了无论如何都想要亲自去保护的人，一定就会长出来的，很大很大的白色翅膀。”

      虽然大概只是些算不上安慰的话语，可是这样听起来，不就意味着他不是能让猿比古展现出翅膀的人了吗？如此一想，心脏像被什么牵扯着，是连喜欢的菠萝罐头摆在面前都感到索然无味的失落。

        “……为什么这么肯定。”另一方面，伏见倒是看上去心情不错，望着独自纠结的人眼底尽是笑意。

  “感觉是这样……！”预料之中显得小孩子气的美咲式回答，天真又纯粹。

        “只是感觉吗……”

       伏见假装遗憾地叹息，成功地欣赏到对方有点慌乱的样子，满足地绕开了这个话题：“傍晚的时候，我想去一趟教堂。”

      “我知道了，例行的那个对吧？会陪你的。”

       会意的笑容仿佛融进了阳光，沁入心间令人留恋不已。

 

       光之座管辖的教会中心位于近郊的山坡上，宽敞明亮的教堂前庭，屹立着一座颇具设计感的双翼雕像，雕像正面有个小平台，从这个地方俯瞰下方视野甚是开阔。

        “你还真是喜欢在这个地方看风景啊。”

        每回来教堂，八田总是喜欢倚着栏杆遥望远处发会呆，夕阳初落时，亦或是满天星辰时。

        “因为啊……”他伸手指了指远方某一点，回头微笑道，“这个地方正好能看见十三号列车的固定站点。不过今天肯定看不到列车经过了，对吧？休假中的列车长先生。”

       “啧……快点进去吧。”

       “好的好的——”

       长时间在下层地区追寻那个声音无果，经过八田几番劝导，伏见也决定暂时延缓这件事。之后在光之座的建议下开始接受教会的治愈方式，两人也因此成为了教堂的常客。

        “能、能拜托一件事吗……”

       鼓起极大的勇气，八田叫住了路过的天使修女，却在说完上半句后紧张得卡住了下半句。

       幸好修女认出时常光顾的他们，自然也猜到了他们的请求，有礼地微微鞠躬： “明白了，天使长先生。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后庭将谢绝其他来客。”

       知道伏见喜欢安静的环境，八田每次都会提出相同的要求。宽敞的庭院中只有彼此，就像隔绝了一切的小世界，不需要有任何戒备。

        庭院中央的祈愿树下有一眼圣泉，清浅的水面漂浮着许多蝶天琴的叶瓣，配合着发挥出疗效。过去圣医院仍未组建，这个地方曾经治愈过不少在下层世界战斗受伤的天使。

        彼时已近黄昏，深秋的气温也不适合泡进池子里，于是两人肩挨着肩地躺在树荫下的蝶拟草丛里，享受着短暂的宁静。

        “对了，‘天使华礼’快要到了吧，我记得你说过没怎么到过上面的世界，去年这个时候你又刚好有任务，今年要一起来吗？”

       想起属于天使的盛典将近，八田向伏见的方向侧卧身子，用充满了期待的语气发出邀请。

       “那个在上层举办的类似祭典的活动吗？”

        猿比古几乎同时翻了个身与他躺着对望。

       “就是那个！这回所有人都可以参加，我的家人也会去。”

       “又要照顾你家烦人的弟妹吗......”

       “放心吧，妈妈会看着他们的。就我和你两个人怎么样！”八田笑盈盈地许诺。

       就我们两个人。

       美咲是这样说的。

       伏见记得他提到过，如果没有成为火之座天使长的话，他很可能会选择成为从属所崇拜的石之座，过上在下层地带驻扎的生活。这样一来，他们两人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形影不离，那双眼睛也会注视着另一个方向。

       不过现在，八田只会看着他，会选择待在他身边。

       阴郁的脸渐渐拨开了雾霭，嘴边挂着淡而温柔的微笑，他轻轻地“啊”了声答应了他的天使。 

       少年高兴地仰面以懒洋洋的声音说着“真期待啊”，暖色调的发丝与金灿灿的蝶天琴相映，他悠哉地摘了片叶子放在鼻子前，小呼一口气叶瓣飘然空中打旋。

      “你们也会有什么特别的节日吗？”他好奇地问。

       长出天使羽翼的人会由星之座编入上层户册，通过训练后根据个人意愿分配到各个天使长座下。因此他待在中层的时间并不多，对普通人无忧无虑的生活很是向往。

       伏见顺势把吹至半空的叶子夹到自己手中，捻着叶子的茎部使其慢慢旋转，思忖了片刻后回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倒是每年都会举办机械嘉年华。今年的在上个月已经办过了。”

       “诶——”对于错过了有趣的活动感到有点可惜，八田一个鱼跃坐起身俯看着他，“那来年带我去看看吧，一定也很有意思！”

       “两个人？”

       “两个人！”

       “可以哦。”

       祈愿树沙沙地奏响着，仿佛替他们藏起了名为诺言的宝石。

 

       天使华礼。顾名思义是天使们举办的象征和平幸福的盛典。在漫长的岁月里，这个是只属于天使们的宴会。如今在新任空之座的提议下，决定让普通人也拥有参加的资格，并以此促进不同阶层的平等。为此，唯一通往上层领域的一号列车也对中层的人开放了权限。

       毕竟是天使们工作为主的地方，加上是重要的盛典，放眼望去基本上都是穿着一整套白西服、裹得严严实实的守卫。相较之下，八田那身色彩高调的衣服显得格格不入。

       “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你是普通人吧。”

       看着身边的天使长若无其事地混入人群里，伏见轻笑道。

      “不是挺好的嘛，反正我也讨厌那种规矩得不行的衣服，这样还轻松一点。”

       八田双手垫在脑后悠然地与人并排行走。虽说是盛大的宴会，对他来说却是参加过多次、非常熟悉的画面，不过带伏见游览他乐意至极。

       华丽得让人惊叹的场地布置、利用各种能力碰撞制造出来的各式烟花喷泉、婀娜多姿的女天使们优雅动人的歌舞、用下层矿石特别打磨的各类稀有物，还有今年新增加的体验空中飞翔的项目，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当然，对于从未体验过的人们，这一切足够令他们流连忘返。

       啊。

       望向同一处的两人也同时停下脚步。

       不远处的小亭，一位女性正牵着两个小孩子在等候着由空之座设计的飞行体验，孩子们像不知疲倦的小兔子一蹦一跳的看上去非常兴奋。

        “不过去吗？”伏见悄悄看了他一眼，问。

       八田笑着摇了摇头，突然一把搭上人的肩膀：“说了就我们两个吧？走啦，一会有个我还挺喜欢的活动噢！”

      “不去，美咲喜欢的都是小孩子的游戏吧。”

      “臭猴子......总之你跟过来就对了！”

       八田所说的举行活动的地方早早地聚集了许多人，其中不少人手里握着一把金色大弩，上面嵌有一支形状奇怪的箭。很快，他们也从天使服务区领到了这件武器和一个小玻璃罐，弩箭看着非常巨大，实际上拿起来还算轻松。伏见试着抬起弩，然后诧异地发现没有可以扣动的扳机。

      “这个东西貌似要两个人一起操作才可以启动，我之前有看过其他人使用，真正操作还是第一次。”八田从他手中接过弩箭，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研究了一下，倒是没看出什么名堂。

      “这个大概需要一个人瞄准和固定，另一个人负责拉动发射的这个机关......”伏见仔细观察了弩箭的构造，也试着单手拉了下机关，“不行，这种松紧度大概要两只手。这种设计有什么意义......”

       话未言尽，却是被瞬间沸腾的欢呼声淹没，抬头一看，天上飘满了形状各异的彩色气泡，行动迅速的人已经举起大弩瞄准着发射了出去。被击中的气泡凝固起来，逐渐碎裂成小小的糖块如星子般缓缓落下。

      “喂，猿比古别发呆了，我们也上！”八田兴致满满地将大弩另一半推到伏见面前，“你想负责什么？”

      “美咲来瞄准的话肯定中不了，只能我来了。”

       无视了对方“你什么意思啊”的抗议，他端稳了弩箭向后方的人继续指示：“你先把那个手环拉尽，没有我的指示不要松手。”

      “哦哦！”

       八田乖乖地听从他的指令，双手使了不少力气才将木制的机关手环反方向拉至尽头。

      “就是现在！”

       一声令下，箭飞驰而出，幸运地躲过了其他横穿而过的箭矢，径直击穿了一个大气泡。八田二话不说朝碎片散落的地方奔跑过去，途中脚尖一踮配合着完全展开的羽翼飘然而起，玻璃罐往空中捞了一把，接到了几块糖碎碎。

      “嘿嘿，尝尝看这个！”

       他迅即飞了回来把战利品亮给他的搭档。即使不太喜欢甜品，迎着对方无比期待的眼神，伏见还是随手挑了一小块吃了进去。

      “是什么味道？”

      “……黑咖啡。”

       明明看上去是草莓红的糖果，味蕾却反馈给他熟悉的苦涩。

      “骗人的吧……可是我听说这个叫幸福糖果，味道是会随心情变化的。也就是说猿比古和我待在一起很不高兴吗……？”

       八田捧着装有少数糖片的罐子有些垂头丧气地感慨，也挑了一块尝了尝，菠萝的香甜马上弥散开来，糖果也很快消融了。只要感受到了幸福，糖果就会以使用者最喜爱的口味迅速溶解，反之就会久久地扩散苦淡的味道。

       了解到糖果的特性，伏见闭上了双眼细细回想，那些能称作幸福的时光。

       和美咲一起逛服装店买休闲套装、和美咲一起挤在一个小小的帐篷、和美咲一起躺在草地上吹着口琴、和美咲一起并肩作战……一切一切，仅仅是和美咲一起做些什么，已然是一种幸福，属于伏见猿比古的幸福。如此想着，口中的糖果爆发出了甜味，体积渐渐变小。

       “现在是碳酸汽水的味道，甜的。”

       他睁开眼凝视着八田说道，对方立即打起了精神，眉眼溢满笑意。

       “我说，明年我们再一起来吧？后年也，之后每年都来。”

       “嗯，两个人的话。”

       “你对这个还真是执着啊。”八田无奈地笑道。

       “猿比古。”他马上唤了声对方的名字，顿了顿，又继续说，“最后跟我去个地方吧。” 

       这不是一个问句，他有自信猿比古一定会答应，甚至不需要听到准确的回答。自己往哪个方向走，他都会走到他身边，连一路的无言都如此默契，直到在巨大的殿堂门前顿足。

       “这里是……火之座的天使之座。”

        美咲的天使之座，伏见也未曾亲眼见过。

        穿过大门后是一条长长的石廊，迎面走来一位抱着资料书的天使，在看见两人的瞬间动作明显地僵了一下，随即尴尬地摆了个笑脸，问候的语气带着九分生疏冷漠。

        “日安……天使长大人。”做完这套必要的礼仪，他行色匆匆地走开了。

      “看起来你们关系很冷淡啊。”

      “被看出来了啊......就是这么回事。嘁，真是一群胆小鬼。”八田轻蹙起眉苦笑着，澄澈的眸子难得地黯淡了些许，“你应该也听说过吧，火之座的事情。”

      “被诅咒的天使之座……吗。实际上不就是因为困难的任务只能交给少数人的缘故吗？”

       在伏见看来，“诅咒”一类的说法大抵存在根源，拥有强大战斗力的天使与只拥有辅助能力的天使数量极不平衡，而火之座所承担的探察任务范围比起常驻下层的石之座和偶然进行研究的风之座要广阔得多，未知性也更大。

      “我这边的人数似乎是最多的哦，而且全都是些擅长战斗的家伙。每回都会接到各种各样的任务然后分组执行，好像这是很久以前就留下来的传统，所以就算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也会做自己该做的事。”

       八田抬起头仰望着位于高处的座位，由于感应到他的存在，火之座两旁猛然迸发出两束赤红明艳的火焰，直冲天际。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每一任的天使长在位时间都很短。这样一想好像也难怪他们不愿意接近，刚刚要好起来可能就换了另一个人之类的......大概谁都会难受吧。”

       “你不害怕吗……这样的命运。”

       摇曳的火光映亮了列车长深邃的眼眸，火焰似乎拥有生命力，光是远远地看着，却像是随时都要将他卷入燃烧殆尽一般。

       “害怕啊。在自己想不到的时候遭遇可怕的事情之类的......”八田的声音带着一丝悲伤，很轻很低，仿佛要被火焰的“呼呼”声吞并。

       “所以，你戴着那个十字架，是相信神会庇护你吗。”伏见问。

       许久之前他就注意到了八田戴着的那个银色十字架，但是八田并不羡慕天使的生活方式，更不像是个神论者，十字架的意义一直都想不透，如今终于有了头绪。

      “这个？其实是教会在我上任那天交给我的东西，没想太多就一直戴着了。”天使长牵着细链将十字架升到眼前，平滑的金属面反射着熊熊火光。

       不过，就算只有一点也好，我也想相信神不会让我和你轻易死掉这件事。

       他将十字架紧紧捏在手心，像是默默地向着神明诉说了誓言。

       沉重的负担与这个散发着暖光的天使未免太不相配，不愿看他再纠结下去，伏见重重地叹了口声。

      “既然不想面对这些，卸任不就好了。”

      “呃，是这样没错……”

       八田闻言身子颤抖了下，对于这个提议的激烈反应超出了伏见的预想。

      “但是那样我就不能总是在猿比古身边了吧，你也要自己一个人去战斗了。那还不如现在这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笑起来，火光映得他的脸颊红扑扑的。

      “两个人的话就不会害怕了，我们可以一起把那些怪物揍个底朝天！”

       犹如列车穿过了漫长的隧道，冲破洞口时光芒从四面八方簇拥而来，心脏也在这一刻激动地疯狂跳动。

        “……但是美咲，如果有一天，我们都躲不掉死亡的话要怎么办。”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将在意的问题一并追问。

       “到那种时候，只要还有一口气那就拼尽全力挣扎吧。绝对想要活下去，为了再见到想见的人。”

       美咲握紧的拳头举在半空，仿佛扫空了负面情绪，双眼恢复了往日的澄亮，一如既往地对他绽放信赖的笑容。

       真是的，这下最后的防线不也要崩塌了吗。

       伏见暗暗地自嘲着，抬手绕过了时常轻碰的拳头转而圈住了他的手腕，收紧将人往怀里一带，就势贴上了他的唇。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天使长霎时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反应力，感受着嘴唇上的温柔，脑袋进入卡机状态般愣愣地睁大了眼睛，直到那片炙热

消退，他依然久久未回过神来。

      “美咲？”

      见状，伏见有点紧张地喊了他一声。

      “猿、猿比古……？！刚刚刚刚才的是？！”总算理解了发生的事情，他的脸颊阵阵发烫，红晕叠了一层又一层，说话舌头都打结。

      “突然想到了代替车票的东西。”猿比古半眯起眼坏笑，“我说过要让你还的，一张车票算一次的话，美咲，你还欠着我很多次。”

      “什、什么？！”

      美咲连忙捂着嘴后退两步，想要抗议却又自知理亏，只能用没多少震慑力的眼神轻瞪着伏见。

      得逞了的列车长对此视若无睹，淡定地转身背对着天使之座迈开步伐，留意着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温柔的笑容悄然浮现。

      即使没有翅膀，我也会用我的一切守护你。

-tbc-